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連挑風波去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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連挑風波去23

兩人尚在春暉殿, 雖然如今的岑聿已經投誠,但也沒好意思占據太多時間,簡單分說一二,人就離開。

岑聿剛出正門, 就看見坐在小花園裏, 雙手托腮, 睜著一雙眼亮晶晶看著他的高蓁。

旁邊是學得有模有樣的喬昭懿。

邊上一盒糕點, 已經快被吃完。

看樣子, 他不在的時候,兩人很快樂。

岑聿:“……”

總覺得,氛圍又開始輕快,原本顯得沈重的話題,見到她的瞬間,驟然退去。

……

岑聿回至家中,先進了趟岑文鏞的書房。

今日無假,岑文鏞尚在吏部當值。

書房無人。

書房是重地, 尤其岑家, 裏面不留人伺候,每逢有人進裏打掃, 姜歸寧或是掌事嬤嬤總是要在一個, 有時喬昭懿也會充當下“鷹眼”的角色。

岑聿進裏,傍晚方回。

他在找岑文鏞近年來留在裏面的手稿。

陛下去年向他要過一個人, 銀票案的賀三——

他尚記得賀三被帶來時的模樣, 他還想, 怎麽緝查院翻遍京城, 都沒找到賀三這位原本的賀家公子,當日鄧儀也在, 本來心情就不爽,見到賀三後更不爽了,差點被氣笑。

……好端端一個男的,非要穿裙子在花樓裏做頭牌!

閆二當時都納悶,特意將人帶到屏風後脫了褲子驗證的,出來後整張臉五顏六色的,還嘀咕,長得這麽好看,怎麽掏出來比自己的都大。

鄧儀一眼斜過去。

閆二目不斜視,一步就閃開了。

賀三,生得極美,眼似秋水,盈盈帶淚,從外表看,很多男性特征都極不明顯,琴技極佳,又不接客,但打著落魄世家的姑娘為葬父賣身的幌子,加之裏面的媽媽有意無意地虛捧,很快打開了名聲。

還是樓裏最受人尊敬的姑娘,來往的文人都禮待。

閆二對著裏面的媽媽一番冷聲威脅,覺得絕對是個大案,出來的時候,直說晦氣,晚上要買點艾蒿煮水去晦氣。

老白守在外面,探頭問怎麽回事。

閆二呸了聲,氣得要命:“什麽團夥,賀三給了老鴇一個養顏秘方,捧紅了不少姑娘,二人純粹的利益關系!”

說到秘方,確實挺厲害,他住岑府的時候,喬昭懿都和他提過,叫薔薇硝。

藥有毒,卻能生肌。

老白幸災樂禍地笑。

老鴇出來時,沒好氣地瞪他一眼,徹底將老白記在心裏了,風月生意不好做,能做到繪聲繪色,並非俗人,總要倚仗一二。

說來也巧,這位老鴇身後站的,正是姚家。

姚暉主審三年前涼州一案,許多不能為外人道的秘辛,他知道。

後面便有了老白與衛宣在風雪夜的場景覆現,怒冠沖發為紅顏,在那種場景下,酒意上頭,什麽都做的出來。

兩個案子,被無數細小的珠子串聯到一起,查起來尤為費神,還得不到多少有用的消息。

姚暉站在高位,盯著他的也不少,手下許多替罪羊,做得極好,緝查院都沒查出,老白和衛宣當晚在的花樓與姚家有太大關系。

這些事,是前段時日,得了宮中明旨,用了些手段,方撬出來的。

姚暉是文臣之首,僅居陛下一人之下,權柄滔天,幾次請求裁撤緝查院——

倒是讓他們做起來事來被束縛住手腳。

賀三的案子,本要三司會審,緝查院旁聽,但最後卻是緝查院主審,緝查院本意將起問斬,陛下沈默兩日,將人要進宮中。

他無法形容賀三此人。

有時見到他的臉,也會有一剎那的呼吸微停,只能說,畫技巧奪天工,賀三本來的長相,是雌雄莫辨的秀美,但一旦上妝,便帶著幾欲碎掉的哀婉。

他問賀三,幕後主使是誰。

賀三沈默半晌,說他並不清楚,他們聯系只靠書面,唯一知道的是那人承諾他,可以為賀家翻案。

他不相信,自己的父親會做出此等不忠不孝的謀逆之事。

岑聿和鄧儀當時都在。

二人:“…………”

還是閆二忍不住:“賀家?扯呢吧!你家就是謀反的,證據確鑿,鐵板都沒你家案子的鐵證硬——”

賀三輕輕碎掉了。

仿佛一朵柔弱的小白花隨風抖動。

……

陛下將人要了去,但他數次入宮,始終沒見到賀三人在何處,鄧儀是近臣,也沒見到,想來是被藏在何處。

岑聿不怕賀三說什麽。

但不得不凝神細思。

他只是在猜想,陛下要賀三,到底是要模仿誰的筆跡。

而當日鬧得滿城風雨的銀票案,又是出自誰的手筆?

岑文鏞的手稿皆在原先位置,沒有翻動的痕跡,只要他走向屬於自己的死亡之路,宮中沒有必動岑家的利益牽扯。

怪異直覺湧現。

他垂眸半晌,無奈笑了笑。

伴君如伴虎,若非心驚,便是悲涼。

……

時間一晃來到六月末。

陛下病重,傳太子回京侍疾。

仿佛一個訊號,京中的風愈發猛烈,平靜下,滿是暗流,各地都在猜測,陛下怕是將到大限,人之將死,這才讓太子回京。

不過蘇淮的案子已過了快兩月,想來也該有眉目,以往的案子,多會在朝會上提及,這次不知道為什麽,沒多少動靜。

京裏最怕的就是沒動靜。

所有人的心都忍不住猜測,到底發生了什麽,最初的半個月還好,欽差剛到,查案需要時間,等到一個月的時候,許多人就坐不住了,直到前些時日,宮中終於松口,說蘇淮的案子或與太平會有關。

滿朝的心登時高高拋起,又重重砸下。

這下終於沒什麽人問了,太平會的事,大半朝臣都沒資格過問,最多就是寫寫折子,聲嘶力竭地討伐,要陛下派兵出征,一舉犁平太平會總壇。

言官不怕事大,就怕沒事,無事可諫,讓陛下忘了自己,好不容易找到個大的,還不用顧及什麽同袍情誼,一個皆一個地使勁彈劾,禦前的奏折都挨擠成了堆。

陛下強撐著病體上朝幾日,再支撐不住。

滿朝只剩垂簾聽政的周綺搖。

朝中風向不知不覺中也在發生偏轉——

太子不在京中,陛下也無力處理朝政,周後再怎麽樣,也比姚相好上許多。

朝臣暫時被安撫下來。

反對周綺搖的聲音弱了不少。

太子回京的折子已經遞了進來,按著計劃,約在六月三十入京。

而六月二十一是喬昭懿的生辰。

自從上次入宮,陛下又召了她幾回,沒多長時間,只是說說話,有一次還撞見了高應乾,陛下很喜歡這個孫子,有時會讓太子妃帶著入宮。

高應乾還記得喬昭懿,還給她學陛下生氣時抖身體的樣子。

喬昭懿:“…………”

她滿臉慈愛。

好孩子,快一邊玩去吧。

她還想多活兩年呢。

生辰當日,岑聿從早到晚都沒表示。

喬昭懿嗦完晚上單獨加了一碗的生日面:“?”

有問題!

大大的問題!

“岑聿,你今天一點都不積極!”她癱倒在床上,滾了好幾圈,哼唧道:“沒有大積極,也得有點小積極吧!”鄧儀都給她送生辰禮物了,純金的碗筷誒!!!

她滾了又滾,岑聿還是沒表示。

她:“我要鬧——”

嗯?

這是什麽?

喬昭懿盯著貼在床頂的東西,伸手拿下來,接著,什麽金碗、玉石都被她忘在腦後。

這是——

房契!!!!

她認真看了眼位置,江南的!

大宅院!!!

她就說,岑聿不會不積極!!

她捏著房契,小跑著來到岑聿身前,借著力,直接向岑聿懷裏跳,再被人穩穩接住,她纏住岑聿脖頸:“夫君!!”她喜悅地喊。

“嗯?”

“我就知道你的積極是最大的!!!”

比所有人的都積極,都讓她開心。

她之前想過買一處宅院,但京中寸土寸金,地皮都太貴,她想要的幾處地段好些的二進的院子,就要三千兩以上。

她又不能在外面住,不是岑家,就是喬家。

雖然很想要,但始終沒買。

她沒想到,自己會收到!!!!

還是江南的!!

這是代表著,岑聿以後會帶她去江南嗎?

喬昭懿被人穩穩撐住,她與人耳鬢廝磨,溫熱的呼吸都纏繞在一起,“夫君。”她輕輕喊,蹭了蹭人的下頜。

“嗯?”岑聿聲音帶笑。

“我期待你更大的積極!”

岑聿:“…………”

怕岑聿聽不到,貼著他耳際鼓舞說:“更、大、的!”

說話間,唇瓣擦過,泛起別樣的熱意。

岑聿目光沈沈。

那天晚上,喬昭懿為自己的挑釁發言,付出了代價,全身都泛著一層薄粉,差點垮掉。

嗚嗚嗚。

她錯了。

但下次還敢。

還、敢!

臨睡前,岑聿想起和鄧儀先前未解決的事,問了下喬昭懿的看法。

他在想,自己的哪個死法,喬昭懿更能接受點。

或者說,能讓她按自己設想的道路,去相信,他真的死了。

他和鄧儀想過。

最好是讓他死在喬昭懿身前,雖然方法過於殘忍,但陛下最近常找喬昭懿,喬昭懿要是演不出那種悲傷,怕是要出大事。

鄧儀說,最慘烈最真實的死法,無異於萬箭穿心而亡。

但萬箭穿心需要觸發條件,以京中如今的安穩度,觸發實在艱難,除非等到真對姚家發難那日。

仔細算來,也快了。

岑聿當時問,如果當時喬昭懿護在她身前怎麽辦?

鄧儀:“…………那射後背?”

老白作假挺厲害的,不至於真射/至身體中,養個十餘日就又是生龍活虎的一條好漢。

岑聿總覺得這個方法確實殘忍,也確實能讓喬昭懿演繹出悲傷的狀態,不至於被牽連獲罪,護住她的一條命,但是,他總是覺得,事情不一定會向自己想的方向進行。

岑聿試著問了喬昭懿:“如果我要射殺一個人,但他的妻子擋在他身前,怎麽做才能達到目的?”

喬昭懿疑惑,剛想開口,岑聿就說:“妻子身份特殊,不能一起射殺。”

“哦,好吧。”喬昭懿微微遺憾。

今晚自己這麽開心,她也想讓岑聿開心一下。

可能是某地又出些新事件了,岑聿總是為這些事煩憂。

喬昭懿換了想法,很快道,“他們不一樣高吧?”

按理說,那人會比妻子高一些。

岑聿想想,“妻子大概到那人肩處。”

喬昭懿激動:“頭露著,射頭!!!”

岑聿:“…………”

他就和鄧儀說,根本不行吧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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